主题:古龙《边城刀声》

发表于2009-10-13
化。”王怜花说:“于是我就在想如何使人永远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转身看着叶开,又说:“你知道要怎么样人才会永远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吗?”
“少喝酒,少做些糟踏身体的事就可以了。”叶开说。
“那也只能延长一小段时间而已,最后让你活到一百多岁而已,终究还是会死的。”王
怜花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当身体到了老化时,立即换上一个新的、健康的身体。”
“身体又不是衣服,说换就换。”
“在那时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
“难到现在你已经有办法了?”叶开突然想起“人头猴身”的事:“莫非猴子是——”
“是的。”王怜花说:“人身体老化了,就换上一个年轻的,于是我就开始先拿猴子试
验,在最初的二十年我不知失败过多少次,猴身一离开猴头就死,后来慢慢地我找到了方
法,可以成功地移植猴身,直到前年我才成功地将人头移到猴身上。”
这种事叶开虽然已亲眼看到过了,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
“人身既然可以和猴身相换,那么就当然可以将老化的身体换上一个年轻的、健康的身
体。”王怜花说。
“你试过了?”
“还没有。”王怜花注视着叶开:“不过快了,而且你将是我这个试验的第一个人。”
“我?”叶开再度睁大眼睛:“你想将我的身体换上一个更年轻的?”
“更老的。”王怜花笑了:“如果成功了,那个新换上的身体到了时间就因为老化而使
你死亡,那么我就可以替我自己这个已将老化的身体换上一个新的身体了。”
听到自己要被拿来当试验品的,没有人会不怕的,可是叶开的脸上却一点惊怕都没有,
他也笑着说。
“只可惜不知道你是否已学会了自己割开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将新的身体接上?”
“我一个人当然无法完成这种事。”王怜花说:“还好现在我已找到了一个助手。”
“助手?谁?”
“我。”
金鱼随着自己的声音而出现在门口,她笑着走近叶开:“那个助手就是我。”
“是你?”叶开讶异地看着金鱼:“苏明明和我一直为你的失踪在担心,没想到你已成
了这个‘伟大人类’的助手。”
叶开话里的讥俏,金鱼当然听得懂,但是她依然笑眯眯他说:“我是个敢爱敢恨,也是
个敢接受事实的女人,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你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男人。”
她凝注叶开,又说:“但我也知道我是争不过明明姐的,所以我只好找一个喜欢我的男
人。”
“我就是那个喜欢她的男人。”王怜花笑着说。
“在他这么告诉我时,我虽然知道爱情有时是不分老少的,但我们两个人的年纪毕竟相
差太远了,就算在一起会快乐,也没多久的时间。”金鱼说:“他也知道,所以又告诉我他
将要做的这件事。”
金鱼转身看着王怜花:“换做任何人一定会以为你疯了,可是我却相信你。”
“那当然是你第一眼就已看出我的才华。”王怜花笑了:“就看出我是个与众不同的男
人。”
“我还看出你的脸皮很厚。”金鱼噗嗤笑出。
发表于2009-10-13
“既然来了,能满足好奇心,当然是最好的。”叶开笑着说。
“好奇人人皆有之,可是并不是时常能满足的。”
王老先生笑一笑,然后又举起来,又轻拍了三下。
叶开以为又有猴子要出现,所以他睁大眼睛,看着刚刚走出送茶猴子的门,王老先生既
然要满足他的好奇心,那么这一次被叫出来的猴子,是否就如传说中的“人头猴身“的猴子
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叶开的眉头刚皱起来,刚想转头问工老先生时,忽然听见一阵悠扬
的弦乐声。
仙乐是种什么样的乐声?
有没有人听过?
假如有一种令人听起来觉得可以让自己心灵溶化,甚至可以让自己整个人溶化的乐声,
那么这种乐声就应该可以算是仙乐了。

这忽然传来的弦乐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听来,虽然令叶开诧异了一下,但他马上
被那乐声中的弦律给迷惑住了。
叶开虽然不会弹奏乐器,连最基本的“七音”都不会,可是他懂得欣赏,好坏他听得出
来。
这阵突然传来的弦乐声,也许算不上是种仙乐,叶开的人也没有溶化,可是他却快醉
了,他自己感觉得到。
不是醉酒的醉,是心灵的醉,这阵弦乐竟然比醇酒还是令人醉。
叶开虽然陶醉在乐声中,但他的心思却还是在转着,王老先生不是要满足他的好奇心
吗?为什么不叫那“人头猴身”的猴子出来,反而响起了这么好听的弦乐声?
难道这种“人头猴身”的猴子要出来之前,必须先有乐声伴奏。
想到这里,叶开不禁苦笑了起来,或许这种“人头猴身”的猴子比较特别一点,一定要
有弦乐衬底,它才肯亮相。
打断雅乐,是不礼貌的事,叶开向来不会做不礼貌的事,幸好天下所有的乐曲,都有结
束的时候。
弦乐曲已终了,但余音仍缭绕。
“虽然称不上是仙乐,但可以算是佳奏吧?”王老先生说。
“何止是佳奏二字可以形容的。”叶开笑着说。
“想不想见见这些弹奏的人?”
“想死了。”
叶开嘴里说“想死了”,心里却“急死了”,不是说要让他看看“人头猴身”的猴子
吗?干嘛又扯上了什么弹奏的人?
可是主人这么诚意,客人又怎能扫兴呢?还好看看不会损失什么?
王老先生这一次并没有拍手,他用左手轻拍桌座椅的扶把,拍了三下,然后叶开就听见
一阵齿轮的转动声。
随着响声,叶开看见了传出弦乐声的那一面墙,忽然沉了下去。
那面墙完全降下去以后,看到里面的情形,叶开第一个印象:“怎么一群小孩子在弹乐
器呢?”
发表于2009-10-13
“唉!”叶开吁了口气:“你们两个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
“谢谢。”
“既然你已有了这么棒的助手,你将在什么时候割开我的身骨?”叶开看着王怜花。
“明天。”王怜花说:“本来是明天,可是现在必须延到三天后了。”
“为什么?”
“因为你有一个好友这三天要住在这里。”王怜花说。
“我的好友?”叶开说:“是谁?”
“傅红雪。”
“是他?”叶开黑色的眼珠里总算有了白色的恐怕:“他也在你这里?”
“是的。”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旧雨楼·古龙《边城刀声》第五部 刀里的情仇——第五章 风铃的情>>
古龙《边城刀声》第五部 刀里的情仇
第五章 风铃的情

月亮像个刚睡醒的初生婴儿般从云层里挣脱出她那轻柔的光芒,然后轻轻柔柔地洒向大
地,洒在傅红雪房间的窗户上。
傅红雪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一双冷淡、寂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决战在三天后,这种事以前傅红雪绝对不会做的,他凡事都是速战速决,不喜欢拖拖拉
拉的,可是这一次他却必须要这么做。
因为他要在这三天之内等一个消息,弄清一件使他困惑的事。
三天,他希望苏明明能在三天之内将他要知道的消息传递给他。
昨天没让苏明明跟来,就是要她去做这件事,否则以苏明明的个性,就算明的没办法,
她也会暗暗地跟来。
拉萨的夏夜之风,寒冷得宛如江南严冬的夜风。
夜凤轻轻敲打着窗户,使得寂静的大地更增添一份苍凉。
不知名的远处传来了淡淡的敲更声,是三更了,天已快亮了,明天不知会遇见什么样的
事情,看来必须小歇一下,养点精神好应付明天将突发的事。
傅红雪正准备闭上限睛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吁息声,接着出现了条淡淡的人
影。

听见吁息声时,傅红雪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他要等的苏明明,这个人就是他最不愿意见到
的马芳铃,也就是现在的白依伶。
幽幽的,略带着些哀愁的眸子,射出一丝丝埋怨的目光,投向傅红雪。
白依伶面对着傅红雪,他却无言以对,只好将眼睛望向自己的脚,两个人就这样子站了
一会儿,白依伶才开口。
“我想你大概已知道我是谁了。”
“是的。”
“有关我父亲‘搭莫族’的传说,你大概也已知道了。”
发表于2009-10-13
可是叶开再仔细一点:“不对,是一群猴子在玩乐器。”
等叶开看清楚以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什么猴子?这是一群‘人头猴身’的猴
子。”
人头猴身!
现在总算看见这传说中的……。
这应该算是猴子?或是人类?
“这是……是猴子吗?”叶开惊愣他说着。
“它们本就是猴子。”王老先生还是很慈祥地笑着。
“那它们为什么会有人的头?”
“人头?”王老先生说:“你再看仔细一点。”
叶开不懂王老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回头看着他。
“再看仔细一点。”王老先生又说了一遍。
“看什么?”
“看它们的头。”王老先生说。
人的头长得什么样子,叶开又不是没有见过,王老先生为什么还要叫他再看仔细一点?
难道这些“人头”还有别的秘密在吗?
这些猴子脖子上的“人头”虽然小了些,但的的确确是人的头,再怎么看还是“人
头”。没错!
“你走近些看。”王老先生说。
不用他这么说,叶开也会走近看,可是等他走近的时候,他的眼中忽然露出了一种迷
惑,脸上也布满了猜疑的神色。
刚刚猛一下见到这些猴子,再加上距离比较远些,叶开直觉认定这些猴子的头是属于人
类的头,但现在走近了些,叶开才发觉这些猴子的头,只不过是很像“人头”而已。
它们还是猴子的头,只不过是将脸上的毛剃光而已,远远看去,就像是人类的头了。

看清了真相,叶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我现在总算明白‘亲眼看见都未必是真的’这句话了。”叶开笑着说:“人的眼睛时
常被先人为主的成见所蒙蔽了。”
他回头看着王老先生,又说:“若不是我早已听过‘人头猴身’的传说,而又加上你的
故作神秘,恐怕我还不会一下子就让这些猴子给骗了。”
“猴子本就是人类的祖先。”王老先生笑着倒了一杯酒:“如果一个人的脸上长满了
毛,那么你说他是不是猴子呢?”
“就算不是,无疑也跟猴子差不多了。”叶开说。
“所以你现在看见的这些猴子,就是‘人头猴身’的猴子了。”王老先生说:“人们之
所以会对我这里有那么多的传说,那是因为我和他们‘距离’太远了。”
他顿了一下,喝了口酒,才又说:“如果我和那些街坊邻居有说有笑的,如果我不那么
‘闭门自乐’的话,我相信外面的谣言就不会那么多了。”
——造谣本就是人类有生俱来的天性。
“酸葡萄的心理”本就是某些人士的的专利品,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那么多的是是非
非,思恩怨怨。
发表于2009-10-13
——人类之所以“进步缓慢”,是否也为了这缘故呢?
随着那面墙的升起,那些猴子又被摒弃在“人类的世界”外了。
这时叶开当然已回到了座位上,他缓缓地喝了回酒,突然又笑了。
“也只有像王老先生这样的雅人,才会想到将猴子脸上的毛剃掉。”
“我只不过觉得它们既然要学人的行为,就应该也要长得像人些。”王老先生笑着说。
叶开突然又问:“那么王老先生觉得马空群这个人怎么样呢?”
“马空群?”王老先生一楞:“万马堂的马空群?”
“是的。”
王老先生停了一下,才慢慢他说:“我虽然了解猴子,可是却无法了解人。”
他看着叶开,又说:“我和马空群虽然有两三次面之缘,但是他的为人,我却不太了
解。”
“那么你为什么要照顾他的女儿呢?”
叶开直盯着他的脸。
“他的女儿?”王老先生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照顾过他的女儿?”
“我亲耳听她说的。”叶开说:“她说在你这里住了十年。”
“那不是马空群的女儿。”王老先生说:“那是白依伶,是白天羽的女儿。”
“哦?”叶开说:“我还以为是马空群的女儿马芳铃。”
叶开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王老先生的脸上:“真奇怪,她们两个人为什么长得那么像
呢?简直就好像是同一个人。”
“我没有见过马空群的女儿,所以不知道她们长得有多像。”王老先生说:“我只知
道,白依伶是个好女孩。”
他的目光也盯着叶开:“所以她要嫁的人,我就必须很慎重地观察。”
“那当然的。”叶开又笑了:“幸好她选的不是我,否则王老先生一定很失望。”
“为什么?”
“因为我一定通不过你的观察。”叶开笑着说:“我这个人不但特别穷,而且又是个不
定心的人,这么样的一个男人,又怎么配得上一个好女孩呢?”
“哦?”王老先生说:“你真的是这么样一个人?”
“如假包换。”叶开说:“我这个人唯一的长处,就是很看得清自己,所以我从不会去
做一只癫蛤蟆。”
王老先生又笑了:“世上有你这么好看的赖蛤蟆?”
听见这话,叶开笑了笑,对于自己的长相,他一向是很有自信的,虽然算不上是“天下
第一美男子”,但绝对可以算是“有吸引力的男人”。
叶开笑笑后,举杯欲喝时,突听到一阵吵乱的声音,在还搞不清是什么响动时,就看见
一只猴子跳上桌,在桌上乱窜。
“这只猴子怎么了?”叶开问王老先生。
“大概兽性又发了。”王老先生说。
叶开又转头去看桌上的猴子,谁知刚一回头,那只猴子突然猛冲向叶开。
他一个闪头,虽然脸部已闪过了猴爪,但手上的酒杯却遭遇到猴脚的碰撞。
“砰”的一声,酒杯破碎。
叶开一收手,就看见那只猴子一个翻身,己从窗户跑了出去。
发表于2009-10-13
“哦?”
“你一定很怀疑我这句话。”白依伶注视着他:“你以为三天后的决战是一场公平的决
斗吗?
“就算不公平,对我来说也无妨。”傅红雪淡淡他说:“上苍对我那件事是公平的。”
“无妨?”白依伶说:“如果你知道三天之后,你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那么你就知道
对你来说是不是无妨了。”
傅红雪没有再回话,他只是将目光移向窗外,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地显露出不同意
她的话。
“你以为少来客栈里的家俱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搬来的吗?”白依伶说:“你以为风铃
的事真的不是他安排的吗?”
风铃?傅红雪的心又隐隐在绞了。
只不过十几天的相处,只不过一夜错误的缠绵,却已将傅红雪冰冷的心逐渐溶化了。
白依伶注视着他那对看着窗外的眼睛,又说:“在你们的决战未开始时,王怜花一定会
让你知道叶开和阴白凤,以及风铃都已在他的手中,那时你还能拔得了刀吗?”
不能,无论谁处在那种情形下,都拔不了刀。
一个淡如水的朋友,一个虽非生母,却有养育之恩的亲人,一个是……
傅红雪将目光重落在她的脸上:“风铃的事真的是他安排的?”
“是的,可是结果却是我意想不到的。”
这个声音是王怜花的,他的人也已出现在门口。
看见了王怜花的出现,白依伶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就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父亲
抓到了的样子。
傅红雪却还是冷冷的,一点惊讶都没有。
王怜花依然笑得很慈样,他慢慢地走进房间,看着傅红雪,慢慢他说:“白天我就说过
了,风铃的事虽然是我设计的,可是她的报复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着傅红雪,慈样他说:“她的报复到了后半段,己变成了爱。”
变成了爱?
“她已真的爱上了你。”王怜花一字字他说。
听见这句话,傅红雪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又高兴,又恐慌。
高兴是因为他已知道他的心没有白痛了,恐慌却是他知道自己将更无法自拔了。

决战还未到,傅红雪却已败了。
所有的事到了这个时候,仿佛已该结束了,胜的当然是王怜花,所以他的笑容就更加慈
祥了。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旧雨楼·古龙《边城刀声》第五部 刀里的情仇——第六章 结 束>>
古龙《边城刀声》第五部 刀里的情仇
第六章 结 束
(非常抱歉、也非常可惜,中间两页没有印刷)
发表于2009-10-13
“伤到你没有?”玉老先生关切地问。
“没什么。”叶开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手指头让酒杯割了一下。”
“伤口要不要紧?”
“伤口倒没什么,只是夜己深了,打扰太久。”叶开站了起来:“希望改天能再和你畅
谈。”
“欢迎。”

叶开离开后,王老先生就一直坐着,动也不动的,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已不复存在,代之
而起的是满脸的思索之色。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轻轻他说了声:“进来。”
门外立即有人应了声:“是。”
吴天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走人,走至王老先生旁,静静地等候他的吩咐。
王老先生拿起刚刚破裂的酒杯碎片,凝视着上面的血迹,这是叶开让猴子碰撞时所留下
的血。
“拿去检验。”王老先生将碎片递给吴天:“看看是属于哪一型的血。”
“是。”
“通知‘血组’再增加‘第一型’的血。”王老先生说。
“是。”
玉老先生想了想,又问:“七号猴子现在如何?”
“比较正常一点。”吴天说:“他已不再回避金鱼姑娘了。”
王老先生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旧雨楼·古龙《边城刀声》第三部 她的扳复——第八章 无悔的一战>>
古龙《边城刀声》第三部 她的扳复
第八章 无悔的一战

又是清晨。
远山在晨曦中由青灰变为翠绿,泉水流到这里,也渐渐慢了。
风虽然依旧寒冷,气息却更芬芳,因为鲜花就开在山坡上,五色缤纷的寒带鲜花,静悄
悄地拥抱住木屋。
一大早,傅红雪就已起床,就已在院子中劈柴。
他的手通常虽然都是握着刀,但是在劈柴时,依然十分灵敏,十分优美。
他用脚尖踢过木头,一挥手,巨斧轻轻落下,“咔喳”一响,木头就分成两半。
在晨曦中,他的眸子就像是远山一样,是青灰色的,是遥远的,也是冷淡的。
——为什么他的眼睛,无论何时何地,看起来总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冷淡?是不是只
有经历过无数次生与死,无数次爱与恨的人,眼睛才会有如此遥远、冷淡的神色呢?
昨天死在院子中的尸体,早已被移走了,血也早已和泥土凝结了,天地问依然是那么的
祥和,那么的恬静,但是傅红雪知道,今天过后,恐怕不会再有这种生活了。
他不是个怕死的人,但是面对着不可知的危险,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最重要的,他已发
发表于2009-10-13
夜风依旧轻柔,寒意依旧冰冷,夜却已将尽,大地却更暗了,并不是因为月已被乌云挡
住,而是黎明前的这一段时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幸好这一刻总是很短暂的,光明总是很快地就将黑暗驱走。
傅红雪依然很冷漠很孤独,他虽然知道自己已无法拔刀了,可是他的心却是热的。
什么事对他来说都已不重要了,纵然死了也无妨,因为他已知道风铃的情。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并没有白付出,他的情已得到了共鸣,这已比什么都重要了。
所以他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平静的冷漠,他的目光虽然冷冷的,却已不再有寂寞了。
他并没有在看得意的王怜花,他在看着畏缩在一旁的白依伶,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问: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马空群?”
自从王怜花出现后,白依伶的脸上就出现了惊慌的表情,当她听到傅红雪问了这句话
后,惊恐就更浓了。
她偷偷地瞄了王怜花一眼,然后头就低得更低了。
(无)
一柄孤独的刀,一个孤独的人站在风铃下。
他们就这样互相默默地凝视着,很久都没有开口,幸福就像风铃的响声般在他们的凝视
中绽放。
发表于2009-10-13
觉自己居然开始留恋这两天的生活了。
——家的生活。
做为一个浪子,做为一个时常处在危险、争夺、刀剑中过日子的人来说,“家”是一个
非常遥远的海市蜃楼。
他们虽然有时会在午夜梦回时,憧憬着“家的生活”。但通常他们都不敢过这种生活。
因为“家的生活”虽然会使人感到幸福、快乐,但是却会磨灭掉他们的“奇异的本
能”。
世上有很多人都像野兽一样,有种奇异的本能,似乎总能嗅出危险的气息。
虽然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但危险来的时候,他们总能在前一刹那间
像奇迹般的避过。
这种人若是做官,必定是一代名臣,若是打仗,必定是常胜将军,若是投身江湖,就必
定是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英雄。
诸葛亮、管仲,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能居安思危,治国安天下。
韩信、岳飞、李靖,他们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能决胜于千里,战无不胜,攻无不
克。
李寻欢、楚留香、铁中棠、沈浪、杨挣、萧十一郎,他们也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
能叱咤风去,名留武林,成为江湖上的传奇人物,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之后,仍然是游侠少年
心目中的偶像。
“奇异的本能”换句话说,就是第六感官。
家居生活却是毁灭第六感官的最佳杀手,所以大部分的浪子,都不太敢去尝试过“家”
的生活,因为他们都必须在江湖中过日子。
当傅红雪知道自己心里竟然有这种念头,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随时都可能毁灭,可是
他又觉得这几天的生活是他这一生中最恬静最愉快的时光。
——与其痛苦过一生,不如快快乐乐地活几天。
快快乐乐地活几天?
人的一生中,如果有那么“快快乐乐的活几天”就已够了,所以傅红雪明知道今天将会
遇到“不可知”的危险,甚至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是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恐怖,或者是惶恐。
他还是像往日般的早起、劈柴,等待着风铃那可口的早餐。
早餐?可是最后的早餐?
阳光依旧和千年以前一样的灿烂,百花依旧如千年以前一样的开放,大地依旧似千年以
前一样的芬芳,人依旧如千年以前一样的活着。
只是心境不同了。
有风吹过,枯叶飘飘地落下来,虽是夏日,仍有落叶,就像冬天,也有新芽在冒一样。
落叶一片、二片、三片……地飘下,日头已渐渐升起,屋檐下的风铃随风在响,屋内憩
睡的风铃也已起床,走出,走至挂在屋檐下的风铃下。
“早。”风铃轻脆他说着。
“你起晚了。”傅红雪淡淡他说。
“今天的阳光真好。”风铃看了看四周:“风也很柔。”
“今天也是杀人的好天气。”傅红雪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风铃一点也不吃惊,她只是嫣然地笑了笑:“我相信你。”
发表于2009-10-13
古龙《边城刀声》第一部 边城
第一章 古老的传说

据说天上有一颗彗星,每七十六年出现一次。
每次出现都会为人间带来灾害。
今年又到了她出现的时候了。

关东万马堂。
多么风光,多么辉煌,多么令人羡慕的万马堂。
曾几何时,万马堂已成了人们遗忘的记忆?已成了岁月的战胜品?已成了尘埃的停息之
处?
一道木栅,用整条杉木围成的栅栏,高达三丈,从草原的这一头延伸至遥远的另一头,
木栅内的屋宇,更是如夜空里的星群般数也数不清。
曾几何时,这道绵绵不断的木栅已被杂草淹没了。
栅内的屋字更是残破败坏,屋里屋外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屋角处蟋伏着一条本来应该
是白色的,现在却已成了黑灰色的狗。
它的眼神已失去了原有的机敏和灵巧,看来几乎已不像是一条狗了。
这条狗大概是万马堂唯一还活着的生命?
叶开不禁摇头叹息。
——饥饿岂非是结束生命的方法之一?
然而却不是最残忍的一种。
自远古以来最残忍、最有效、最可怕、最原始的结束生命,岂非是人类?
人杀人,人杀万物,岂非是最迅速的一种?
万马堂的三老板马空群,说话如名的公孙断,为了复仇不惜委身仇人枕畔的沈三娘,情
仇交织的马芳铃……还有大多大多的人,岂非都因叶开和傅红雪而结束?
十年。
十年了!
十年来多少人崛起江湖?多少人因名而死,多少的月移星沉?多少的凤花雪月在叶开谈
笑间而流逝呢?
傅红雪?
十年来,他是否已变了?
变得更消沉,更孤傲?
还是变得更淡泊名利,更不解人情?
抑或是依然我行我素,独来独往?
夜空清澈,星辰闪烁,一轮明月斜挂在天边。
今夜寂寂,天地间一片祥和,就连那最喜欢哇哇乱叫的夏蛙都仿佛也已睡着了。
叶开坐在地上,靠着拱门旁的那根刁斗旗杆,双眼凝注着纯净的夜空,看他的神色,仿
佛是在等待什么。
在等人?
有谁会到这已荒漠不堪的地方来和他碰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