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古龙《边城刀声》

发表于2009-10-13
蛋?还是条猪?”
“本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金鱼说:“现在我总算想通了。”
“他是什么?”
“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他是个人。”金鱼说:“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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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边城刀声》第三部 她的扳复
第五章 第一次接触

一座深山。
在山中的云处,有一幢木屋。
傅红雪就将风铃带回了这里。
风铃虽然未伤及要害,却也伤得不轻,幸好傅红雪果然是疗伤的高手,所以到了木屋的
第七天,风铃已能下床做任何事了。
风铃是被一阵极有韵律的劈柴声吵醒的,她从恍惚的梦境中醒来时,发现昨夜呼啸的风
声已经渐渐开始在深山中消失,木屋外却已响起了一阵阵的劈柴声。
风铃知道傅红雪又开始在劈柴了,她下床,披上一件晨衣走了出去,倚在门外的檐柱
旁,注视着正在专心劈柴的傅红雪。
他用一种非常奇特非常有效又非常优雅的方式在劈柴,他的动作并不快,他用的斧也不
利,可是在他斧下的硬柴裂开时,却像是一连串爆竹中的火花。
风铃看着他,看得仿佛有点痴了。
等他停下来抹汗时,才发觉她站在门旁,这时因运动后的健康汗珠又已在他的脸上冒了
出来。
“在这里你睡得好吗?”傅红雪弯身下去整理已劈好的木柴。
“你说呢?”
风铃笑了,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忽然绽起的那一朵笑容,就像是白云中忽然绽开的一朵
梅花。
傅红雪回头看她,看着她的笑,他忽然发觉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将她带来这里。
因为她寂寞。
她虽然在笑,却笑得好寂寞好寂寞。
——寂寞岂非是永恒地伴着傅红雪?
——那么他忽然发现一个和他一样拥有寂寞的女人,当然就会去“接纳她”了。
——自有人类以来,很多的爱情岂非是因“寂寞”而产生的?
晨雾还在山中留恋,凤铃的人就在雾中,她看着抱着大柴的傅红雪说:“今天你想吃什
么?”
傅红雪本来已开始走了,可是在听见她这一句话后,就停了下来,用一种很疑惑的眼光
看着她。
“今天你想吃什么?”风铃笑着说:“我下厨煮给你吃。”
“你?”傅红雪说:“你会煮?”
发表于2009-10-13
这些武器的确都是精品,要收集到这么多武器的确不容易,能看得见已经很不容易,这
种机会,练武的人很少愿意错过的。
傅红雪却仿佛不屑一顾。
金鱼忽然转身走到墙下,摘下了一柄形状古朴、黝黑沉重的铁剑:“你认不认得出这是
谁用的剑?”
傅红雪只看一眼:“这是郭嵩阳用的剑。”
“果然好眼力。”金鱼扬着铁剑:“这虽然只不过是仿造的膺品,可是它的形状、份
量、长短,甚至连炼剑用的铁,都绝对和昔年那柄嵩阳铁剑完全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兵器可以仿造得一模一样,人呢?
“就连这条剑穗,也是郭家的老奶奶亲手结成的。”金鱼说:“除了他们家传的铁剑之
外,普天之下,只怕已很难再找出第二条来。”
她挂起这柄剑,又摘下一条长鞭,乌光闪闪,宛如灵蛇。
“这是西门柔用的。”傅红雪说,“这神蛇鞭,兵器谱上排名第七。”
“你既然认得这条蛇鞭,当然也认得诸葛刚用的金刚铁拐。”
她放好长鞭,却从金刚铁拐旁摘下了一对流星锤。
“风雨双流垦。”傅红雪说:“兵器谱上排名第三十四。”
“好眼力。”
她的口气中充满了赞赏之意,挂起流星锤,摘下一对铁环:“昔年金钱帮称霸武林,帮
主上官金虹威震天下,用的就是这对龙凤双环。”
“这不是。”
“不是?”
“这是多情环。”傅红雪说:“是西北铁环门下弟子的独门武器。”
“杀人的武器,怎么会叫多情?”
“因为它只要一搭上对方兵刃,就纠缠不放,就好像多情的人一样。”他苍白的脸上忽
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情之所钟,纠缠入骨,海枯石烂,至死不休,多情的人岂非也总
是杀人的人。”
“情之所钟,不死不休,有时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金鱼感叹他说。
“只怕通常害的都是自己。”
“不错,通常害的都是自己。”
两个人默默相对,过了一会儿,金鱼才嫣然一笑,才又说:“这里的兵刃,你有没有不
认得的?”
“没有。”
“这里的每件武器都有来历,都曾经在江湖中轰动过一时,要认出它们来,倒也不是什
么太困难的事。”金鱼笑着说。
“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困难的事。”
“只可惜有些兵刃虽然早与名动天下,杀人无算,却从来也没有人能真正见到过它的真
面目,譬如说……”
“小李飞刀?”
“不错,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连武功号称无敌的上官金虹,都难免死子刀下,的确可
算是天下第一刀。”金鱼叹了口气:“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看见过那柄刀。”
发表于2009-10-13
“别忘了我是女人。”
“我没忘记。”傅红雪说:“只是无法将你和厨房连在一起。”
“你是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她注视着他。
“你煮吧!”傅红雪转身走向厨房。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时,凤铃又笑了:“等你吃过之后,就会发觉你这个观念是
多么的错误。”

葱爆腊肉、葱炒辣子鸡、一盘的炒蛋、再加上一锅热腾腾的清炖鸡汤,使得傅红雪连吃
了四碗饭。
望着只剩下菜渍的空盘子,傅红雪的眼中已露出了佩服之色。
“我有个朋友曾说过一句话,本来我是不太相信的,现在才知道他说得有理。”傅红雪
说:“他说,一个女人是否能留住一个男人,就要看她炒菜的手艺了。”
风铃笑了。
“你是在夸奖我?”她说:“还是在占我便宜?”
傅红雪的脸上依旧是那么冷漠孤寂,他的眼睛依旧是在看着风铃,可是在他的瞳孔中却
泛起一条朦胧的人影。
一条仿佛很遥远,又仿佛近在眼前的纤细人影。
一条宛如星晨般膝陇,却又如星光般清晰可见的人影。
翠浓。
多么熟悉,却又多么陌生的名字。
一想起她,傅红雪的眼中深处又出现了一抹痛苦之色,他左手上的青筋又己凸起,他那
紧闭嘴唇里的牙齿已在紧紧相推。
他勉强地将目光焦距定在风铃的脸上,等左手上的青筋稍微消失时,才一字一字他说:
“我从不占人的便宜,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样。”他说。
他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是他眼中的痛苦之色却更浓了,他似乎不想让她看见,所以话
一完,他就站起,用他那独特的步法,一步一步地走出厨房。
风铃的眼睛并没有追随着他,她等他走出门口后,才慢慢地站起,慢慢地收拾着桌上的
残物。
这时窗外的阳光已驱走了晨雾,山中不知名的飞鸟已停在树上,“吱吱”叫个不停。
这时,拉萨城外的叶开已准备出发到“猴园”探险去了。
这时,万马堂里的马空群已发现傅红雪失踪了。

枕头还是饱满的,一点也没有凹下去的痕迹,床垫也没有睡过的迹象,棉被更不用说,
当然是好好的叠放在一边。
“我早上路过此地时,发现房门没有关。”公孙断对着马空群说:“我在门外叫了半
天,没有答声,于是我进来,就发现房内没有人。”
马空群在沉思。
“我想傅红雪大概是昨夜走的。”公孙断说:“如果我们现在派人去追,一定还可以追
得上。”
“追。”马空群面带冷色他说:“没有人能如此的离开万马堂。”
发表于2009-10-13
——刀光一闪,已入咽喉,刀的长短形状,又有谁能看得清楚?
“所以直到今天,这还是武林中一个最大的谜。”鱼说:“我们费尽了苦心,还是没法
子打造出一柄同样的飞刀来。”
“小李飞刀本就无法假冒的。”傅红雪冷冷他说。
金鱼忽然神秘的笑着:“幸好我们已不必再仿造了。”
她的手忽然一扬,手中忽然多出了柄飞刀。
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看着金鱼手中的飞刀,傅红雪眼睛忽然一皱:“小李飞刀?”
“是的。”金鱼笑着说:“如假包换的小李飞刀。”
“叶开人呢?”傅红雪忽然问。
“叶开?”金鱼一怔:“你怎么忽然问到他呢?”
傅红雪盯着她手中的刀:“这是叶开的飞刀。”
“哦?”她问:“你怎么会说这是叶开的飞刀,而不是李寻欢的刀?”
“李大侠傲游江湖已有四五十年了,他的侠踪至少已有二三十年未在江湖中出现过。”
傅红雪说:“他人在江湖时,飞刀都已很难让人见到了,更何况久未露面。”
他看着她手中的刀,又说:“叶开前些日子失踪,而你们也忽然间有了飞刀,这种事就
等于一加一。”
金鱼笑了:“不错,这是叶开的刀,至于叶开的人在哪里,你该知道的时候,一定会让
你知道。”
金鱼将飞刀摆在那柄漆黑如死亡的刀旁边,然后摘下了那柄漆黑的刀。
刀光一闪,刀已出鞘。
“我知道这柄刀不是给人看的。”金鱼笑着说:“只怕连你自己都很少看到。”
傅红雪的脸色苍白,苍白得几乎透明,声音却更冷:“我知道有些人也一样。”
“人?”
“有些人虽然早已名动江湖,杀人无算,但却从来也没有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傅红
雪冷冷他说:“就像‘猴园’的主人公一样。”
“王老先生?”
“是的。”
金鱼笑了笑:“他有名?有什么名?”
傅红雪冷冷地注视着她。
“点苍的玉剑客王善生、山东快剑工正中、霸王庄追魂枪王明默,这些都是江湖上有
名,却很难见到的人。”傅红雪冷冷他说:“只是他们都不是‘猴园’的主人。”
“他们为什么不是?”
“他们太年轻了,他们成名至今只有二三十年,每个人的年纪都在五十到六十之间而
已。”傅红雪说:“一个人既然被称为老先生,那么他的年纪至少也要有八十以上。”
“哦?”
“所以我算来算去,只有一个人符合。”
“谁?”
“王怜花?”
“王怜花?”金鱼一怔:“你说的是和沈浪、朱七、熊猫儿齐名的王怜花?”
发表于2009-10-13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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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边城刀声》第五部 刀里的情仇
第三章 圣母峰上的传说
江湖中发生的事,千变万化,鱼龙曼衍,几乎在匆匆一瞬间,都可能会发生一些充满了
浪漫与激情,冒险与刺激的事。
江湖中每一代都会有一些人物产生,如楚留香时代,就有胡铁花、姬冰雁、无花和尚、
编幅公子原随云……李寻欢时代有上官金虹、阿飞、荆无命、林仙儿、孙小红。
沈浪则是李寻欢上一代的人,可是有关他的故事,至今还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事。
王怜花是沈浪那一时代的风云人物,在那个时代,他就已成了传奇人物,他的一举一
动,都是受人注意的,他所参与的每一件事,都是江湖中最热门的话题。
他之所以会如此引人注目,并不是因为他的“亦正亦邪”的个性,而是他那多采多姿的
武学。
他会的武功很多,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凭着一双手,可以任意的将人改变形象,他的易
容术,至今仍是武林第一。
他成名的时候,虽然才只二十多岁,可是到了现在,江湖已过了两代,他如果还活着,
至少也有九十几岁了。
九十多岁对于一般人来讲,也许已经是个老态龙钟的人了,可是对武功高深、易容第一
的王怜花来讲,年岁在他身上不会留下太大的痕迹。
“王怜花?”
金鱼虽然愣了一下,但随即又笑了,而且笑得仿佛很奇怪,很神秘。
“你怎么会猜到他?”她银铃般的笑声仍在响着:“你怎么不猜是别人呢?这个问题,
傅红雪没有回答,但他却又问:“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见我?”
“快了。”
这句话无疑已承认“猴园”的主人工老先生就是王怜花。
“既然已快了,现在又何必还要苦练拔剑?”傅红雪冷冷他说。
——那单调、短促、尖锐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响着,一声接着一声,难道这就是拔剑的声
音?“剑法千变万化,拔剑却只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动作。”金鱼说:“刀法也一样,你拔
刀练了多少年?”
“十八年。”
“就只这么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你就练了十八年?”金鱼说。“我只恨未能多练些时
候。”
金鱼凝视着他,忽然说:“这次你错了。”
“哦?”
“有两件事你错了。”金鱼笑着说:“第一,他并不是在拔剑。”“不是?”
“他在拔刀。”
“拔刀?”傅红雪的瞳孔忽然一缩。
“第二,他不是王怜花。”
发表于2009-10-13
萧别离忽然仰头长叹了一声。
马空群不明白他为何此时叹了这么一声,所以就问:“萧老弟为何忽然叹了这么一口
气?”
“十年的岁月虽然未曾让你苍老,可是却令你得了健忘症。”
“健忘症?”马空群一脸疑惑。
萧别离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马老板竟然忘了我的双腿是残废的。”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马空群,又说:“我双腿如能健步如飞的话,定然会来拜访马老板
了。”
马空群当然听得懂他话的意思,所以他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之后,马上笑了起来。
“萧老弟既然已有怪罪之意,我怎么又能不闻弦而知雅意呢?该罚,该罚。”马空群笑
着说:“今天就让我好好罚个够。”
“讲罚我不敢。”萧别离笑了:“十年未曾好好喝过酒了,今天我俩就喝个够吧!”

踩着昨夜的露珠,想起今天清晨和苏明明的对话,叶开不由得笑了。
“现在天已微微亮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苏明明对着叶开说。
“请你用单数,不要用双数。”叶开笑着说。
“单数?双数?”苏明明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不是我们。”叶开说。
“我?”苏明明总算懂了他的意思了:“你想一个人去?”
“不是想,是肯定的。”叶开说:“这又不是去逛市集,人多热闹。”
“就因为危险,所以才要两个人去,才好有个照应呀!”苏明明说:“况且金鱼昨夜说
不定已去了‘猴园’,那我就更有责任去找她。”
“那你就更不应该去。”
“为什么?”
“如果‘猴园’的人拿金鱼来威胁你,你怎么办?”叶开说。
“我……”
“我就不同了。”叶开笑了:“我的心有时就跟铁做的一样,该硬的时候,我绝对不会
心软的。”
“可是你一个人去,万一有什么危险呢?”苏明明关心地看着他。
“不会有危险的。”叶开说:“因为我是登门拜访的。”
“登门拜访?”
“是的。”叶开说:“与其翻墙而入,不如堂堂皇皇地从大门进去。”
露水虽然已浸湿了叶开的鞋子,但是他却无所谓,因为从这里他已看见了“猴园”的大
门了。
天晴。
叶开走到“猴园”的大门前,才发现围墙很高,大约有五六个人高,本来锁着的大门,
现在却是开着的。
从外面看进去,可以看到庭院里有一道九曲桥,桥下的流水迎着阳光在闪着金光。
桥尽头外有个小小的八角亭,亭子里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虽然远远地看不清楚这两个人的脸,可是从装扮上,叶开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是追风叟和
发表于2009-10-13
“他不是?”傅红雪又是一惊:“你说‘猴园’的主人公不是王怜花?”
“她说的是在练拔刀的那个人不是王怜花。”
这个声音不是金鱼的,这是一个很慈祥很可亲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发自傅红雪的身后。
慈祥可亲、优柔从容的声音,显示出这个人教养良好,彬彬有札。
多礼本就是冷淡的另一面。
这声音却又偏偏带着种奇异的热情。
一种几乎已接近残酷的热情。
如果天地间真的有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那么无疑就是从这种“残酷的热情”中产生出
来的。
也只有像王怜花这样的人,才会有这种可怕的热情。
现在他已到了傅红雪的身后,他的掌中若有兵刃,已随时都可以刺人傅红雪的要害中。
傅红雪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他不能动。
就在声音刚响起时,他已感觉到一种无坚不摧、元孔不入的杀气袭背而来,只要他一
动,无论什么动作,都可能为对方造成一个出手的机会。
就连一根肌肉的抽紧,也可能造成致命的错误,虽然他明知像王怜花这样的人,是绝不
会在他背后出手的,可是他不能不防。
他的头发虽已发白,眼尾虽有老人的皱纹,但是他的眼中却有和蔼与智慧、慈祥和童稚
般的光芒。
他就满脸慈祥仪容地站在傅红雪身后,站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笑声更优雅有礼。
“果然不愧为天下无双的高手。”王老先生说。
傅红雪保持沉默。
金鱼却开了口:“他连动都没有动,你就能看出他是高手?”
“就因为他没有动,所以才是天下无双的高手。”王老先生说。
“难道不动比动还难?”金鱼问。
“难多了。”王老先生笑着说。
“我不懂。”
“你应该懂。”王老先生说:“你若是傅红雪,若是知道像我这么样的一个人忽然到了
你身后,你会怎么样?”
“我一定会很吃惊。”
“吃惊难免要警戒提防,就难免要动。”王老先生说:“只要你一动,你就死定了。”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会从什么地方出手,所以无论你怎么移动,都可能造成致命的错
误。”王老先生说。
“我懂了。”金鱼说:“像你这么样的对手,若是忽然到了一个人的身后,无论谁都难
免会紧张的,就算人不动,背上的肌肉也难免会抽筋。”
“可是他没有。”王老先生叹了口气:“我虽然已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全身上下连一
点变化都没有。”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不动的确比动难得多。”金鱼也叹了口气。
——你若知道王怜花这么样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全身肌肉还能保持放松,那么你这人
发表于2009-10-13
月婆婆。
月婆婆一只手支着额,另一只手捏着个棋子,迟迟未放下去,似乎正在苦思棋路。
追风叟笑嘻嘻地看着她,面上带着得意之色,而且还夹带着“看你怎么下这步棋”的神
情。
看见这两个人,叶开的嘴角又露出了笑意,他大步地走入,走过大门,神情悠闲地走上
九曲桥,走向那八角亭。
风吹木叶,流水呜咽,花香飘飘,天地间一片安祥静寂。
追风叟和月婆婆的神情也是那么悠闲自得,但叶开一走近他们身旁时,就突然感觉到一
股凌厉逼人的锐气,就仿佛走近了两柄出鞘的利剑似的。
——神兵利器,必有锐气,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身上也必定会带着
这种锐气。
月婆婆手里拈着个棋子,正沉吟未决,追风叟右手举杯,慢慢地啜着杯中酒,看他的神
情,棋力显然比那月婆婆高出了许多。
这杯酒喝完了,月婆婆的棋子还未落下,追风叟突然抬头瞧了瞧叶开,将手中的酒杯递
了过去,点了点石桌上一只形式奇怪的酒壶。
——这意思谁都不会不明白,他是要叶开为他斟酒。
“我凭什么要替你倒酒?”若是换了别人,纵然不破口大骂,只怕也将掉头不顾而去,
但叶开却不动声色,居然真的拿起了酒壶。
壶虽已拿起,酒却未倒出。
叶开慢慢地将壶嘴对着酒杯,他只要将酒壶再偏斜一分,酒就倾入杯中,但他却偏偏再
也一动不动了。
追风叟的手也停顿在空中,等着。
叶开不动,他也不动。
月婆婆手里拈着棋子,突然也不动了。
这三个人就仿佛突然都被某种神秘的魔法定住,被魔法夺去了生命,变成了“死”的人
一样。
天地间也突然都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都变成了“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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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旧雨楼·古龙《边城刀声》第三部 她的扳复——第六章 卖鸡蛋的老太婆>>
古龙《边城刀声》第三部 她的扳复
第六章 卖鸡蛋的老太婆

壶已斜,酒未倒出。
杯在手,停顿空中。
手拈棋,迟迟未落。二
庭园深深,深几许?
园中有松竹、花草、小桥、流水、假山、亭阁,花木问甚至还有黄大白兔、仙鹤驯鹿。
那些驯鹿、白兔虽是木石所塑,但也雕塑得栩栩如生,仿佛只要一招手,他们就会跑到
你面前。
发表于2009-10-13
的神经一定还冰冷得多。
“他不动你难道就没有机会出手?”金鱼又问。
“不动就是动。”王老先生笑着说:“所有动作变化的终点,就是不动。”
“空门大多,反而变得没有空门了。”金鱼说:“因为整个人都已变成空的,空空荡
荡,虚元飘渺,所以你反而不知道应该从何出手?”
“这道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懂的。”王老先生笑得很慈祥。
“可是连我都知道你根本不会在他背后出手,他又怎么不会知道呢?”金鱼又问。
王老先生没有马上回答,他先叹了口气,然后从傅红雪身后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安祥而
稳定,他走到傅红雪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转身,面对着傅红雪。
“因为你是傅红雪,我是王怜花。”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工怜花,王怜花慈容满脸地注视着傅红雪。
“她刚刚说你第二件错了的事,是说外面练拔刀的这个人不是我。”王怜花笑着说。
傅红雪仍然不动。
“近百年来,江湖中名刀如林,新创的刀法就有八十六种,千变万化,各有奇招。”王
怜花说:“有些刀法之招数怪异,简直已令人不可思议,可是拔刀的动作,却还是只有一种
而已。”
“不是只有一种。”傅红雪终于开口:“是只有一种最快。”
“哪一种?”
“最简单的一种,就是最快的一种。”傅红雪说。
“那也得经过千变万化之后,才能归真反璞。”王怜花说。
——武功中的所有变化,本就变不出这个“快”字。
“外面这个人苦练了五年,才找出这一种方法来。”王怜花说:“就只这么样一个简单
的动作,他也已练了十八年,至今还在练,每天至少都要练三个时辰。”
他凝视着傅红雪,慈祥的眼波忽然变得利如刀锋,一字字他说:“你知不知道他如此苦
练拔刀,为的是什么?”
“为了对付我?”
“你又错了。”王怜花又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一定要对付你,也并不是只为了要对付
你一个人。”
“哦?”
“他要对付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武林高手。”王怜花说:“因为他决心要做天下第一
人。”
傅红雪冷冷一笑:“难道他认为只要击败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人?”
“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是这么想的。”王怜花说。
“那么他就错了。”傅红雪说:“江湖中藏龙卧虎,风尘中尤多异人,武功远胜于我
的,还不知有多少。”
“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击败你。”王怜花笑着说:“我也看得出要击败你并不是
件容易的事。到这里来的人,你的确是最特别的一个。”
傅红雪不语。
“墙上挂的这些武器,不但收集齐全,而且都是精品,只要是练过武的人,都难免会多
看几眼的,只有你居然能全不动心。”王怜花忽然叹了口气:“最奇怪的是,大厅的右边墙
发表于2009-10-13
树是青的,花是香的,“猴园”里的庭园竟然是如此的优美祥和,如此的令人心旷神
怡,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但是却看不到一只猴子。
大的、小的、老的、年轻的、公猴、母猴,不管什么样的猴子,叶开连一只也没有看
到。
在他还没有踏入大门时,他早就发觉这一点了,不但猴子没有看到,连猴子的“吱吱”
叫声也没有听见了。
“猴园”里没有猴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八角亭里地上的影子渐渐缩短,日已当中了。
三个多时辰已过去了,叶开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动,连指尖也没有动,每个人的手都稳如
磐石。
地上的影子又渐渐由短而长。
日已偏西。
叶开的手只要稍有颤抖,酒便倾出,但三个时辰又过去了,他的手还是如磐石般动也不
动。
追风叟的神情本来很安祥,目中本来还带着一丝讥消之意,但现在却已渐渐有了变化,
变得有些惊异,有些不耐。
他自然不知道叶开的苦处。
叶开只觉得手里的酒壶越来越重,似已变得重逾千斤,手臂由酸而麻,由麻而疼,疼得
宛如被千万根针在刺着。
他的头皮也犹如针刺,汗已湿透了衣裳,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忍耐着,尽力使自己心里
不去想这件事。
因为他知道现在绝不能动。
他们全身虽然都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比用最锋利的刀剑搏斗还要险恶。
壶中的酒若流出,叶开的血只怕也要流出来。
这是一场内力、定力、体力和耐力的决斗。
这是一场绝对静止的决斗,所以这也是一场空前未有的决斗。
叶开虽然早就在万马堂的迎宾处和追风叟他们比过一次“无形的交手”,但那一战绝对
比不上这一战。
这一场决斗由上午开始,直到黄昏,己延续了将近六个时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走过来
瞧一瞧。
难道这么大的“猴园”只住了追风叟和月婆婆两个人而已?
或是住在这里的人,只关心自己而已,别人无论在干什么,无论是死是活,都绝不会有
人关心的。
暮色四合。
八角亭后的大厅中已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火,走廊上的宫纱灯笼也不知何时被何人点燃
了。
灯光自远处照过来,照在追风叟的脸上,他脸色苍白,眼角的肌肉已在轻微地跳动,但
他的手还是稳如磐石。
叶开几乎已气馁,几乎已要崩溃了,他的信心已开始动摇,手也将开始动摇,他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