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足球印记]迈克尔欧文——红色时期的爱情

迈克尔欧文——红色时期的爱情


有些事情可以任你否认，但从来就是确定无疑的：比如2004年那一座欧冠奖杯的味道总能勾起迈克尔欧文对近十年失落时光的惨淡回忆

从刚刚走进曼联那个半明半暗发霉晦暗的更衣室迈克尔刚就该领悟到这一点。他一身风尘匆匆忙忙的赶到那里本是为了对自己饱经质疑的职业生命进行最后的救赎，但经年以后的老特拉福德暮雨昏昏秋风瑟瑟，这让他逐渐在寒冷中变得更加衰弱，眼睁睁看着一切都成为一场无可挽回的破败衰竭。这位的利物浦的旧标志、病恹恹的金童、此后的铁板凳，望着曾经熟悉此刻陌生的的鲜艳红色，再也无法利用陈旧身体挥发出来的最后力量，在回忆的病痛中得到解脱……

迈克尔欧文已经在病榻上躺了许久。在该死的医院，他的床前有身体检查装置和恶臭无比的各种药物，医院里近似毒品蒸发的味道让他感到恶心。地板上零零碎碎放着体育报纸和八卦杂志，它们被他撕碎扔在地上，旁边摆着两条拐杖。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进进出出于这杂乱的令人窒息的空间。当杰拉德在雅典高高跃起，迈克尔面无表情，他沉重不堪的躺在床上，不由的想起遥远的西班牙，在传说中无比伟大的伯纳乌上空，一个叫佩雷斯的商人，他那似笑非笑的假面脸孔又开始不停浮现，这面孔像黑色阴影飘飘浮浮，让每一个去到那里的人沉重不堪。

那天黎明的曙光从一扇打开的窗户照耀进来，微弱的光明使得护士们几乎认为他已经死去了。其它的窗户、门以及可以透过光亮的空隙都被迈克尔遮得严严实实，这显然增加了室内的沉重诡异的气味。


房内有一张方桌，上面堆满了细粗口的小瓶和贴满商标的药水杯。被X光照射数次的双腿似乎开始失去知觉，迈克尔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思想堆积在尸体之中。报纸和杂志的碎片被扔得到处都是，电视的碎玻璃板上映射着一张张被喘息折磨的脸，这些杂乱的碎物一团拥挤并且零乱不堪，让这一尘不染的病房也显露出破败的景象。从窗外吹来的空气使室内气息变得冰凉清新，但他仍然可以感觉到时间岁月带来的幽怨和隐痛。迈克尔曾不止一次用杂乱的充满着绝望的头脑想过：这里也许是上帝对犯有原罪的人施以惩罚的场所。

在此期间，弗格森爵爷有时会带着几个正在以光速成长变强的年轻人到来，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弗格森爵士的严厉甚至可以使最亲密的朋友和最得意的弟子也无法忍受从而远走他乡。迈克尔对此看似不会感兴趣，但始终是一个规矩谦恭的普通球员，所以他还是要迎接这一次次似乎像是真情流露的见面，顺便希望看到要终老于曼联的威尔士人吉格斯和长了一个生姜头的斯科尔斯——看看他们是不是又变老了一些。

爵爷会客气的跟队医打个招呼然后笑容可掬的对迈克尔报以寒暄。而在迈克尔眼里，队医并不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职业，因为他们没有人了解他病了数年的身体，也无从知晓他还要在这里躺多久。这些看似医道高明道貌岸然的队医，每当这个时候就像会像恭敬温顺的仆人一样在病床边与爵爷小心翼翼的聊一些与迈克尔完全无关的话题。

迈克尔则会提醒他：费德里科难道不是已经去了意大利吗？


“那也没关系，迈克尔，哈哈……我知道，你应该还能好得起来。”



这个时候，迈克尔会用食指和拇指紧紧抓住床单的一角，仿佛捏着一朵红色玫瑰。他能看到那一片红色像火焰一样在眼前散开，提醒自己曾经身着红色的时期，以及他们共同拥有和度过的甜蜜爱情。

幻想之后，他会像往常一样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看到自己的双腿僵硬地弯曲着，他双眼圆睁，瞳孔放大，感到自己仿佛比前一天晚上又老了十岁，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胡子和头发又长出一茬，感到身上有几道旧伤痕在粗糙地缝合痊愈。他不禁觉得身躯和胳膊犹如被判处酷刑的犯人几经劳累一样粗糙虚弱。


迈克尔开始用最痛苦的眼神往内心深处凝望，他不由想起在漂洋过海去西班牙以前的那段岁月，那时自己的心从未如此莫名疲惫。


“是的，这终究不是我的红色。”

爵爷和他的新弟子客气的到来又离去了，假面的医生、领队、队友也到来又离去了，迈克尔关上门窗，用被子重新把自己盖上，恢复了一个人下之人该有的气色。他想起数年前自己红色时期的爱情，他想起哈里、贾米、斯坦、史蒂夫……他想起在山呼海啸的红色时期，他没能顶住的某种诱惑。


迈克尔感到自己越来越不中用了，他没有了往日应该得到爱戴和尊敬，于是他开始用日渐消沉的面目来掩盖步履蹒跚的身影。他努力回想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清澈的双眼、飞速的双腿、英俊的脸孔、无忧的笑容，和那件高高飘扬的红色十号球衣。这些是他血液的忠实标记。

如今身体机能的衰退越来越使他越发不安，思想的淡漠使他开始变得冷漠，他不得不时常提醒自己曾经的那片红色，以免被遗忘。结果，眼前的一切茫然复杂，曼彻斯特的颜色似乎太过深厚了，这使得他几乎难以分辨，就像经常摆在眼前的医疗器械、各种药瓶形成的丑恶的刺人气味一般混沌一团。